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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魂(双鬼道,薛洋穿到羡乱葬岗时期的故事)

薛洋在一片极为浓烈的腥臭中恢复了意识,左手臂抽着跳动,他的右手小心地摸到左手肘,上下摩挲着,那一截被蓝忘机砍下的上臂仍完好地生长在他的肢体上。


我下地狱了,他漠然想着,竟然连厉鬼都没当上。


修真界说:人死后怨气不散形成阴魂,就能成为厉鬼滞留阳间,厉鬼保持着死前的身体形态;修真界又说:人死后若无冲天怨气,则身死魂归,转入往生界,一切疾病和肉体缺失都归其位,罪孽者沦入地狱受酷刑鞭笞,无罪者便可自行转生。如今,他死前被砍下的手臂已完美归位,那就只可能是下地狱了。


他摊开手,盯着左手看了良久,半响,阴狠狠地怒声叫骂:“他妈的地府,老子的手指呢!拿了手臂就不拿手指吗,哪个不长眼的东西,等着我把你眼珠子挖出来吗?”


四周极静,并没有一人一鬼一魂回应。或许第十八层地狱就是这样的死寂。


这是一片类似阳间的坟场的地方,薛洋所在是坟场外围,新鲜尸体腐烂而成的尸泥层层堆叠,所以这里的地面也极松软——这也是薛洋选择尽量平躺的原因,这种地况下,稍有不顺,就会成为这些尸泥的新养料。


现在,他翻转身体,匍匐着往前辗转,原来身上所携的佩剑暗器等通通不在,锁灵囊也已被夺走,他只能感受到那半块他用针线缝在腹侧的阴虎符。刚扒上干燥一些的地面,一对白骨骷髅手猛地从污泥中钻出,射向薛洋的脚腕......


坟场中央,一团几人高的黑雾在场中呼啸,凑近看,隐约透出一个人影。这是魏无羡被扔到乱葬岗的第三个月,尽管他挣扎着用以身饲鬼的办法将绝大部分鬼兵鬼将收入麾下,仍然免不了被面前这个窥测他数日的女鬼死死掐着喉颈扼在地面上。黑气漫天,女鬼一点点收紧手掌,似乎极为享受亲自扼死这个在乱葬岗挣扎求生了几十天的短命鬼的过程。


魏无羡喉间“咯咯”作响,整个身体被挤压得陷入地面,陈情被他死死抓在手里,笛柱里满是泥土,这女鬼刚刚在陈情上吃了亏,这会儿决计不让他再有喘息之计。一人一鬼就这样死死僵持在这儿。


薛洋到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个场面。他刚刚在山脚三两下解决了骷髅鬼的纠缠,向山岗中间走,一路上也免不了小鬼的骚扰,不过这些小鬼与他之前所接触到的凶尸鬼将根本没法比,何况他身上还带着半块阴虎符,这一道可算是轻松自在。可这坟场尸气酽酽,若只供养出几只小鬼,真是暴殄天物。除非,这里的大鬼们已被人收服,正暗暗等待施术者的召唤,就像被阴虎符掌控的阴魂只听掌符者的指令一样。


他默不作声地围观着场中那团黑雾,黑雾笼罩下的人破破烂烂地被压在地上,破破烂烂形容的倒不是那人的衣服,而是皮肉,血痂叠着血痂,血口摞着血口,有的血道整齐,像是自己划的,有的是撕裂伤,像是被什么东西咬的,总之,周身上下没有一块好肉就是了。薛洋想,这才有点十八层地狱的样子,就是不知道趴下的那个是人是鬼或者是幻象。他为人险诈,惯常乱上添乱,如今只袖手旁观已经是格外安分了。


一时只听到地面下窸窸窣窣的行动声、血衣人逐渐微弱的喘息声和女鬼忍不住泄露出的桀桀笑声,场中诸人诸鬼各有各的考量。魏无羡的手指痉挛一样的弹动着,微不可闻地敲击着笛孔,地面下的鬼东西簌簌游动的声音更快了,那女鬼身后逐渐浮起一层血灰色的雾气,魏无羡在濒死的界限上压榨出身体潜能中的最后一丝气力,奋力将陈情往右边的三棵树抛去——“砰”“砰”“砰”,最后三声震响完美贴合了绞灭指令的曲符,血灰色雾气一时高涨,竟将黑色雾气完全吞没,薛洋腹侧一阵撕裂痛,那半块阴虎符不知为何响应了笛声的召唤,脱离了他的身体,直往那团混战的雾气中央冲去。


岂有此理!岂有此理!他薛洋头一次不在混战中左击右打地搅合,竟然连贴身法物都被别人吸去了。这好人能做吗?看来是一次都不能。


雾气中央万鬼凄嚎,一时腥气扑鼻,一时又血气漫天,薛洋捡了那人抛出去的笛子来,那笛子裹着厚厚一层黑泥,基本辨认不出形状了,看来持有者也是魏无羡的追随者。薛洋不讲什么同道友爱,预备等中央的混战结束后就给这人开膛破肚搜刮一空。


阴风呼啸着,慢慢缓和下来,耳边又只剩血衣人低低咳血的声音了,薛洋脚步极轻,随手掰的树枝稍加打磨就是一件杀人利器,他扬起手,照准心窝一劈而下,这一下如果扎实了,这人绝对死透了。不过,那一脸血的衰人不肯乖乖就死,不知哪儿来的力气,双手牢牢握住薛洋下压的胳膊,一个侧踹逃脱出了薛洋的直线攻击。魏无羡本来已经是强弩之末,可刚刚在混战中,不知什么东西强行冲进了他体内,占据了本来空缺的金丹的位置,竟参照着金丹的轨迹缓缓运行着,原本早已隔断的灵气也渐渐开始在身体各处恢复链接。


他还未消化完这突发状况,那个从他敲击笛子之前就在旁窥伺的黑衣少年就冲了上来,手法毒辣阴险,招招冲着人体的薄弱处来,一派市井流氓作风。魏无羡勉力支持,一路打到河边。这是魏无羡在乱葬岗几十日里唯一发现的一条河,他看出这少年对乱葬岗地形并不熟悉,好像是刚被丢进来一样,交手时却没感觉此人有内力凝滞之态,竟然像是一点伤都没有。怪哉,被丢进乱葬岗的哪个不是被温狗百般折辱过的?难道这少年竟是自己进岗的?


两人打斗间双双翻入河中,这条乱葬岗唯一的河,尽管常年受到尸气侵染,但毕竟是流动的,翻腾间,把两位在乱葬岗爬了一身泥的少侠都刷洗了干净。魏无羡仗着常年在云梦游水,使了个巧劲终于在水中钳制住了薛洋。四目相视,魏无羡寒着嗓音问:“你是温家的人?”


薛洋乍一看魏无羡面容,心下一骇,面上却不显。这不是——13年前的魏无羡?他曾经见过这人的画像,比占了莫玄羽那具身体要高不少,体格也显示出修士常年磨砺的坚韧来。是魏无羡也下地狱了吗?还是......


“魏无羡?!你是魏无羡!”薛洋倏然变脸,露出一副激动的神色来。魏无羡并未松手,仍将人牢牢锁在岸边。


“你是谁,上乱葬岗是来送死的吗?”


“我是夷陵人”,他顿了顿,眼中渐渐泛起了一层泪光,“我全家都被温狗杀光了,母亲临死前,把传家珍宝给了我,温狗搜不到宝物,就把我丢了下来,说等我的尸体烂掉,再来给我收尸......”


既是夷陵人,认得魏无羡的脸也是正常,他和江澄常常在云梦周边捉些作祟的野灵精怪,夷陵也来过几次,想是这少年在他们某次除祟时见过他也是可能的。


不过,魏无羡冷笑一声,“你的身手可不像是普通人家能教养出来的,从前我怎么没听过你的名字?”


薛洋垂下眼睫,艰难地道:“我父亲是江启,父亲夜猎死后,母亲不许我再修习剑术。”


江启其人,是江家比较偏的一户亲戚,三年前在夜猎时丧生,他的死似乎有些隐情,江启死后,江夫人直接带着他们唯一的儿子离开了江家,之后再无所踪。


魏无羡松开了他,还是半信半疑的,这人身上蹊跷之处甚多。但当务之急是出了这乱葬岗去找江澄,他懒得继续和他掰扯。


“魏无羡......魏哥,我身上的法宝刚刚好像飞到你那边去了,你有见过吗?”他背过身体,似乎在找什么。


魏无羡沉默了一下,知道他说的法宝八成就是正他身体里运行的那个,他坦诚道:“不知道为什么,令堂的宝物没入了我的腹部,如果不着急的话......”他想说,不着急的话,等他屠了温狗后,就将宝物完璧归赵。可没等他说完,一把锈剑已没入他体内。


薛洋很愉快地拍了拍手,把手上的锈迹擦掉,笑嘻嘻地:“啊呀,怎么这么容易就相信别人的话呀。放心放心,我应该没捅到内脏,就是这把剑在河里待久了有点锈。只要前辈你帮我一点小忙,我保证把你安安稳稳地运下山如何?”言语试探的那几回合,薛洋已然明白了,此地并非什么阴曹地府,而是十多年前的乱葬岗。不知什么原因,他被传送到了这个时间,还见到了尚且不是夷陵老祖的魏无羡。可谁知道什么时候又会被传送走呢?在没有逮到幕后主使者之前,他准备多做一些打算。


魏无羡似是痛极,阖上了双眼,身体小幅度地抽搐了一下。


薛洋见魏无羡充耳不闻,自顾自地说:“只要前辈在世家通用的锁灵囊的基础上,帮我做一个能快速蕴养碎魂的灵器,我就放了你,怎么样?”


“要是拒不配合呢,我也只好先砍前辈的腿,再割了前辈的舌头”......


魏无羡的眼睛又睁开了,只是眼球比往常要更亮更圆,看上去能摄人心魄一样。


如果当年魏无羡的手稿在众家围剿乱葬岗时能够全部保留,那么此刻薛洋就会知道,魏无羡刚刚绞灭的厉鬼名“情鬼”,是魏无羡书写手稿时所认定的最难缠的一只鬼。


“情鬼,善蛰伏,体弱则出。”


刚刚那只情鬼,尽管已经被绞灭,但在打斗过程中,她已经在魏无羡身上种下重重情蛊,一旦魏无羡身体状况大幅变弱,就会趁虚而入,让对方完全丧失神志与知觉,陷入情网yu海,受蛊者往往是力尽而亡。


在薛洋看不到的地方,魏无羡原本痛得无法抬起的手臂朝他脑后呼啸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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